李银惠：抑郁症与知识产权

思博这是什么编辑器啊？为什么发帖之后像是狗屎？自己手动换行，否则文字也太密集了，眼睛都看瞎了，我都已经蠢到没法在思博发帖了。

没有首行缩进，没有段前距、段后距，段落之间完全没有任何间隔。而且没法调节？

本来，ctrl+C，再Ctrl+V，搞定。

这家伙，不编辑10分钟，根本没法看啊。

这样的话，长文根本没法发表啊。

这个编辑器还没有我个人网站的wordpress自带的编辑器好使，装个编辑器插件就是5秒钟的事，都不用程序员编程，直接下载个插件就能搞定的事。

一、抑郁症

连续看到两个我关注的学霸级网红有抑郁症。一个是《脱口秀大会3》爆红的李雪琴，“虎嗅APP”微信公众号2020年10月13日22:21的头条推送。一个是著名搞笑科普博主毕导同学，微信公众号“毕导”2020年10月14日23:38的推送。一个北大的，一个清华的。

李雪琴是辽宁的大城市铁岭的，父母离婚跟妈妈过，妈妈是个小女生，整天崩溃，李雪琴从小到大不敢不学习好，只有学习好才能安慰妈妈，所以过得很不轻松。当年辽宁省高考文科状元，考上北大新闻系。工作之后，还花过很多时间自杀，比如割手腕，割完了之后还发个朋友圈说，刚花了一小时去自杀，好浪费时间。

毕导也学霸，清华化工系本科第一名的成绩，直博，读了一年之后有点崩溃，就休学了三年，结果搞了个科普微信公众号就把自己给搞红了。毕导的最新一期微信公众号文章揭露了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心路历程。我关注毕导这么多年，真没想到毕导原来也有点抑郁。可能谈不上抑郁症的程度，毕导读博之后，在感觉不对的第一年就毅然决然地休学，实在是聪明。

启示毕导写这篇关于抑郁症的文章的，是大连理工在读博士的绝命书。我感同身受的程度大概与毕导差不多，因为我是在中科院读过研究生的人，真真正正读过文献，做过实验，写过论文，以为自己也能成为科学家的人。然而很快我就发现搞科研不是我所擅长的，而且也并没有什么意思。

我的理解：搞科研与菜市场卖菜并没有什么区别，所谓科学家所干的活，无非就是招更多的学生（这是员工），申请更多的国家项目（这就是营销），然后写更多的论文（这就是产品），然后继续申请更多的项目（摊位发展了）。

至于自己搞的科研有没有用？天知道。反正我没看出来我搞的科研有什么用，也许是我实力不足，但我看周围兄弟姐妹的科研，我也没觉得有什么用。有没有用倒也没关系，据说搞科研本身就应该是一种乐趣，不需要什么用处，比如很多诺贝尔奖或者菲尔茨奖的获得者，但是我可没看到哪位兄弟姐妹对搞科研本身有兴趣的，无非是混个学位，找个工作。

我唯一看到对科研真正有兴趣的，恰恰是我的导师，我真希望他能评上院士，我也能吹自己的院士子弟了。

我知道自己不爱搞科研，就再也没有产生非要读个博士的想法，研究生毕业就去工作了。然后我也知道自己没法在行政机关或者事业单位混，以我的性格而言，所以我既没有考公务员，也没有去事业单位。但是我报考了很多大国企，比如核电广电，幸亏也没要我，要不然这种单位我多半活不好，早晚会走人。

我决定也写点什么，因为我感同身受，深以为然。我的抑郁症程度大概与毕导差不多，但比李雪琴轻多了，还谈不上“症”，只是有点“苦”。据说，如果抑郁到，吃不下饭，睡不好觉，整天想着这事，大概就是到了抑郁症的程度了。还好我只是觉得“苦”，并没有吃不下饭，睡不好觉，这几年我胖了好多斤呢。

二、抑郁症是有追求的人才会有

抑郁症是吃饱了饭撑到的人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，大概是因为人类进化过程中从来没有吃饱饭过，所以真的能吃饱饭的时候，就很容易抑郁。当你吃不饱饭的时候，整天都想着如何在土里刨食的时候，哪有时间去抑郁呢。

抑郁症，归根结底是内心希望的东西，但是自己却根本达不到，所导致的心理期望的落差。所以，如果你根本就没有预期任何东西，你当然不会抑郁。或者你预期的东西极其渺小，很可能轻易得到，也不可能有什么抑郁的。

我的抑郁症是什么，预计大家一目了然。

我真的希望我所从事的职业，是个能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力量的职业，而且该贡献不仅可以有，而且还能看得见，不仅能看得见，还能迅速看见。

然而，我怎么可能不崩溃！

知识产权不一定顶什么用（主要是写那些没什么用的专利），是我从业十几年来的主要面对事实，直到我千辛万苦逐渐转做知识产权律师之后，我才发现，每一个知识产权诉讼案件都对客户具有重大影响，我才心里释然。

我如果一开始就没想太多，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吃喝**，只要赚钱就行，如果我有这样的心理预期，我就不会抑郁了。我正是因为在赚钱之余，还考虑着知识产权行业对于人类社会发展的重大作用，我才抑郁的。

我给自己灌输了过高的心理欲望，但欲望得不到满足，这就是我的抑郁症的来源。

抑郁症=欲望得不到满足。

三、据说抑郁症是可以治疗的

据说现代心理学承认抑郁症是一种疾病，这种疾病是可以治疗的。我不知道该怎么治疗，而且就算从我个人经历来说，我也不知道我的抑郁症是怎么好的。我就是逐渐觉得自己不痛苦了。我唯一能对读者中的抑郁症患者讲的经验大概就是：

（1）改行吧

（2）跳槽吧

（3）认命吧

（4）努力啊

我的选择当然是（4），我慢悠悠地努力了，成功地打破了天花板，我从专利代理人变成了律师。但是在这个过程中，我一直很苦，而且一开始，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。

从抑郁症公式“抑郁症=欲望得不到满足”来分析，得不到满足大概有两个原因。一个是外界的原因，环境决定了你本来就不可能获得满足；一个是内部的原因，你自身的专业素质决定了你没有能力满足自己。从我们知识产权从业人员的角度来说，这两方面的原因都有，但我认为内因还是主流。

实实在在地说，我认为中国的知识产权的法律保护方面也算可以了，唯一问题仅仅是侵权判赔额太低，其他方面也还马马虎虎不算太差，比如立法和司法方面，也没太大问题了。如果说还有一个问题的话，大概就是侵权所获得的利益的举证责任问题和取证手段问题了。大环境的问题，真的很难改变，所以还是得主抓内因，提高功力。

所以，我是靠努力来跳出抑郁症的。

我非常清晰地记得，刚入行的时候，我就知道要做诉讼、做无效这些高端业务，才算是有前途。当然我就想有做这些业务的机会。然而我没有机会，没机会自然就会抑郁。我学会这些东西，比如挖掘布局、无效、侵权诉讼、权属诉讼、侵权分析、规避设计、FTO，我全都是自学成才，没人教过我。

我的方法也很简单，就是写垃圾专利的过程中，总会有一些客户问到我这些问题，一开始我根本不懂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，但我管他呢，我就硬做，然后我就懂了，并且越来越懂。同样道理，我也不懂商标，我也不懂版权，我也不懂不正当竞争，但是我硬做，我现在就懂了啊。将来我可能也会有机会做反垄断吧，这是竞争法中的终极皇冠。
也是我傻，其实找一个好律所，跟一个牛逼师傅，慢慢学就好了。但是呢，我就不啊，我是那种，看起来很和善，但实际上很执拗的人，我是很难轻易听别人的话的，我就全是靠自己的想法活到现在的。

但是，这样的我，就算是很成功吗？当然不是，我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点都不成功，职业也一点都不成功，也许别人看着我的文章，还说我是行业大神，我心里挺高兴，但很不以为然。

其实我现在比较坦然地接受自己是个废物的事实。

是个废物，就意味着，我可以坦然地爱干嘛、就干嘛，不用面对别人的眼光。我就是个废物，何必跟我一个废物计较。

四、科研与工作的共通之处

我算是个学霸吗？

我一直觉得，本科没考上清华北大的人，都不配称学霸。但我又一想，既然清华北大那么牛逼，为什么中科院院士里面，也没几个清华北大的啊，其他学校有很多很多啊。所以我才知道，原来考清华北大并非一定超神。

这样想想，我也可以称为学霸，预计我当年高考的成绩在辽宁省理科的大概前一千名有可能，一个人群中的前1%的人，绝对算是本身素质不差的了。更何况，如果算上连高中都没读的同龄人，这已经是同龄人中的前千分之一了。

但即便是李雪琴、毕导这样，同龄人中的前万分之一的这种学霸，学习能力那么强的人，怎么就也会抑郁呢？难道他们也是能力不足的废物吗？
我想，这就涉及到学习与工作，是两种不同考察体系的问题了。上学的过程中，无论学什么，都是一种确定性的东西，别人早就给你制造好了这些知识，你只是复述这些知识而已。所谓学霸，就是面对这些确定性的知识，掌握的最好的那些人。

但是搞科研，和实际工作，面对的恰恰是不确定的东西，虽然其中也包括了一些确定的内容，比如毕导是学化工专业的，用的技术手段以及看的论文，都是现有技术，都可以学到。但是博士这个级别，要搞出来的科研成果，恰恰都是人类现有知识体系不存在的东西。这些东西，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。某些诺贝尔奖获得者，其实也是运气好而已，与本人的科研能力强不强，完全没关系。很多化学领域的诺贝尔奖就是如此，这并不是我瞎说。

同样道理，我们做知识产权服务业的人，知识产权法律都是确定性的东西，学这点东西根本不费事，但是面对的不确定性是：客户是人是鬼，客户的信任度，客户能提供的证据是五花八门，面对的具体案情是奇形怪状，这些东西都是现有技术中不存在的，都需要根据原有知识，重新进行整理，变成一种新东西。

所以，这也就导致了，原先的学霸，在实际工作中，并不见得就一定成功，因为不确定的因素太多，某一种因素无法掌握，就无法在职业上获得成功。

也许，走出校园之后，社会实践的巨大不确定性，就是抑郁症产生的根源之一。一个普通学生，在没有掌握这么多不确定性的时候，就难免有点抑郁了。

五、有钱、有事、有人

面对如何努力这种事情，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见效，我都工作十几年了，我也就这个样子而已，没什么真正的成就可言。但我觉得，稍微地缓解一下抑郁症，还是可以的。

你没发现吗？中国大妈没有得抑郁症的，都是年轻少女或者偏执老头才容易得抑郁症。因为中国大妈跳广场舞忙的不亦乐乎，哪来的时间去抑郁。所以我根据自己的痛苦经验，有这么三种方式可以稍微缓解一下自己的痛苦。

首先呢，还是要有点钱、花点钱的，我指的是你至少不至于吃不上饭。没钱确实会让人非常痛苦，我真的是曾经太穷了，很穷的那一段时间，我很痛苦，所以你要想不痛苦，一定要先多赚点钱。当时手机支付还没流行，我记得我曾经在让人给我转账30元，以便于凑齐100元，才能在ATM机里面取出来100元去吃饭，要不然连饭钱都没有了。

然后呢，要没事找事，给自己找点事做。这个可以是人生爱好，也可以是义务劳动扫大街，支教，帮助别人，或者运动。反正呢，是不能让自己闲下来，尤其是不能沉迷于晚上躺在床上刷抖音。如果你抑郁症，晚上躺在床上刷抖音，大概会越来越抑郁，身体也会变得更虚。

最后呢，有人，大概是最重要的，中国大妈就是靠这一点不抑郁的，一定要有朋友跟你一起玩，不要自己玩。任何一个自杀的抑郁症患者，都是把心理问题憋在心里，没人可以倾诉。所以，当你敏锐地觉察到自己正在抑郁症的时候，一定要找个最好的朋友打电话给他。或者，干脆找他喝酒撸串去。

昨天上班的时候，我老婆打电话给我，说自己抑郁。我说，你马上趴地板上做两个瑜伽，然后出去逛宜家，再买个冰淇淋。果然，等我下班回来，她就又开开心心了。

抑郁症，你不一定有。但抑郁这种心理状态，每个人都曾经有过。抗抑郁的最佳办法，一定是找个人来倾诉，绝不是自己硬抗，爹妈、朋友都行。

如果需要帮助，请记住中国心理危机与自杀干预中心救助热线：010-62715275。